你相信催眠有奇效嗎?

語言: CN / TW / HK

催眠暗示會帶來不尋常的深刻體驗,例如無法認出自己的映像。 © Emmanuel Lafont/BBC

利維坦按:

當代學界對於催眠有爭議是件好事 (比如有人認為催眠有助於被催眠者形成錯誤的記憶) ,不過,排除掉那些江湖郎中的伎倆,催眠療法之所以受人詬病,也的確與人們對它的歷史認知有關:很多人總覺得催眠和巫術、迷信有關。要擯除這些偏見並不容易,這需要我們不斷有可以接受的更新研究成果出現,好在隨著腦科學和神經科學的進步,我們已經初步瞭解到了催眠對於我們在很多領域的重要性。

本文作者和很多人一樣,在接受催眠前,對於這種療法持好奇又懷疑的態度,更為重要的是,作為一名從事科學健康報道的記者,她對於如何相對客觀地來呈現和還原那段催眠的主觀體驗十分謹慎,同時也表達了對於催眠負面作用的一些隱憂,使得這篇文章的視角更為全面清晰。

在網易雲音樂 搜尋 【利維坦歌單】 跟上不迷路

我們有一個新號 利維坦行星 可以關注

當大衛·斯皮格爾(David Spiegel)得知下一個病人正在等他時,他不需要問房間號,因為沿著走廊走到中途就能聽到她發出的喘息聲。

進入病人的房間,他看到一個16歲的紅髮女孩直挺挺地坐在床上,指節發白,因哮喘發作喘不上來氣。她的母親在旁邊哭泣。這是該女孩數月來第三次因哮喘住院。

1970年,斯皮格爾是一名在美國馬薩諸塞州波士頓兒童醫院進行兒科輪訓的醫學生。作為培訓的一部分,他還參加了臨床催眠課程。

這名年輕的哮喘患者的醫療團隊成員已經試圖通過注射腎上腺素來擴張她的氣道。兩次注射後,女孩的症狀並沒有得到緩解。斯皮格爾不知道還能做什麼。他問女孩:“你想學習呼吸嗎?”

女孩點了點頭,於是斯皮格爾催眠了他的第一個病人。 一旦女孩進入了催眠所特有的恍惚狀態,斯皮格爾就準備進行暗示——催眠治療的“活性成分”,通常是一段會引起無意識反應且措辭謹慎的陳述。 但當女孩平靜而專注地坐在床上時,斯皮格爾想知道他應該給出什麼暗示。他們的催眠課還沒有講到哮喘。

斯皮格爾回憶這個案例時告訴我:“所以我自己臨時想了一些。我說, ‘你每次呼吸都會更深一點,更容易一點。’

即興催眠發揮了作用。不到五分鐘,病人的喘息停止了,她躺回床上,呼吸舒適而平穩。她母親也不再哭了。

大衛·斯皮格爾認為,催眠可以成為一種有效且廉價的醫療方式。 © Peter DaSilva

這對醫生和病人來說,都是一次有著重大影響的經歷。女孩長大後成為了呼吸治療師,而斯皮格爾則開始了臨床催眠的職業生涯。在接下來的50年裡,他會繼續在斯坦福大學建立綜合醫學中心,據其估計,已有7000多名病患曾被他催眠。

﹡﹡﹡

乍一看,催眠似乎是那些無用的心理現象之一。但它之所以如此有趣,是因為它經常發揮作用。 對許多人來說,進入催眠狀態,集中注意力,傾聽暗示,就足以使暗示成為現實。

當一個被催眠的人聽到催眠師說他們的手臂將開始自主移動時,手臂的確會“乖乖聽話”。當他們聽到自己交錯的手指將無法分開時,手指就像用膠水粘在一起。當他們聽到無法認出鏡子裡的自己時,他們會看到一個似曾相識的陌生人透過玻璃模仿其動作。

(www.tandfonline.com/doi/abs/10.1080/13546805.2011.582287)

如果催眠能夠暗示慢性疼痛會減弱,或者焦慮會逐漸消失,催眠就會成為一種有價值的治療工具。 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催眠對許多經歷疼痛、焦慮、創傷後應激障礙、緊張的分娩和生產、腸易激綜合徵和其他疾病的人是有效的。 對於其中一些情況,催眠在成本、療效和副作用方面優於標準療法。

(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abs/pii/S0149763418304913)

(www.tandfonline.com/doi/abs/10.1080/00207144.2019.1613863)

(onlinelibrary.wiley.com/doi/abs/10.1002/jts.22077)

(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abs/pii/S0266613820300395)

(pubmed.ncbi.nlm.nih.gov/25858661/)

但是, 儘管對催眠的治療價值進行了數十年的研究,對其在大腦中的機制也有了越來越多的瞭解,但臨床催眠的應用卻非常緩慢。 這很大程度上歸因於一種常見的誤解,即催眠不過是舞臺上魔術師的小把戲。

斯皮格爾說:“催眠仍然帶有詭異的色彩。人們要麼說它沒用,要麼說它很危險,沒有什麼介於兩者之間的認知。然而這兩者都是錯的。”

催眠的起源

類似催眠的做法已經在世界各地的許多文化中存在了數百年。從南非使人神志昏迷的傳統療法,到盛行於西伯利亞地區、韓國和日本的薩滿教,再到北美本土醫學,許多做法都利用了身體在類似催眠狀態下的能力。

(www.tandfonline.com/doi/abs/10.1080/14635240.2016.1142063)

(www.tandfonline.com/doi/abs/10.1080/00029157.1967.10402550?journalCode=ujhy20)

(www.tandfonline.com/doi/abs/10.1080/14635240.2016.1142064)

西方世界的催眠術在歐洲和北美的發展稍晚,其起源可以追溯到18世紀末。1775年,德國醫生弗朗茨·梅茲梅爾(Franz Mesmer)推廣了動物磁性理論。梅茲梅爾認為,一種看不見的磁性液體流經人體,影響著我們的健康和行為。

一位梅氏通磁術師對一名女性施展動物磁力療法。 © wikimedia

梅茲梅爾致力於操縱這種流體,並改進了一種後來被稱為“梅茲梅爾催眠術”的技術。他在哈布斯堡帝國 (Hapsburg Empire,即由哈布斯堡家族構建起的橫跨歐洲大陸數國的王朝,18世紀末統治領域大致涵蓋了奧地利與匈牙利等國,譯者注) 和後來在巴黎當醫生時發現,當他全神貫注地凝視患者時,有時會做一些動作,例如將自己的手從患者的肩膀向下順到手臂,就能取得治療效果。

他很快就因此而聞名,並變得古怪——在巴黎,他的沙龍“昏暗而富有暗示性:拉著窗簾,鋪著厚厚的地毯,牆上掛著和占星術相關的裝飾”,斯坦福大學歷史系副教授傑西卡·瑞斯金(Jessica Riskin)這樣寫道。“梅茲梅爾身著淡紫色塔夫綢長袍,令人印象深刻。”

(link.springer.com/chapter/10.1007/978-0-387-70967-3_22)

儘管梅茲梅爾很受歡迎,但動物磁性很快就過時了,不過梅茲梅爾所探索的現象在19世紀以一個新名字重獲關注:催眠。 一系列傑出的醫生相繼提出了關於催眠本質的理論——將催眠與其梅茲梅爾式的起源分開。最著名的是,西方心理療法的奠基人西格蒙德·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根據“安娜·歐” 【(Anna O),本名伯莎·帕彭海姆(Bertha Pappenheim),奧地利猶太女權主義者,弗洛伊德的合作者約瑟夫·布魯爾(Josef Breuer)在1880-1882年間對其進行了催眠治療】 等患者的病例報告做出了一些他最著名的分析。弗洛伊德後來放棄了催眠,轉而選擇其“自由聯想”技術, 但在此之前,催眠療法已經奠定了西方心理治療的基礎。

(pubmed.ncbi.nlm.nih.gov/20166775/)

(www.tandfonline.com/doi/abs/10.1080/07351690.2018.1480225)

正當醫生們探索催眠的治療潛力時,它也在舞臺上聲名鵲起。臭名昭著的當紅催眠師在歐洲巡迴演出,暗示參與者模仿一隻雞,讓其變得像木板一樣僵硬,或者讓其目睹聖母瑪利亞的幻影。

(royalsocietypublishing.org/doi/10.1098/rsnr.2017.0011)

(royalsocietypublishing.org/doi/10.1098/rsnr.2017.0009#d3e401)

19世紀80年代,關於催眠的公開辯論不斷升溫,而後一些國家開始頒佈法律來規範其使用。隨著世紀之交的臨近,人們對催眠的深遠影響的擔憂達到了沸點。 1894年9月,22歲的艾拉·薩拉蒙(Ella Salamon)在一個偏遠的匈牙利城堡中被一位玄虛術士催眠後死亡。這個故事在歐洲和北美的醫學界以及大眾媒體中引起了極大反響。

(link.springer.com/chapter/10.1057/9780230235359_16)

三個月後,在德國,想要治療胃痛和頭痛的女爵海德薇·馮·澤德利茨·諾伊基希(Hedwig von Zedlitz und Neukirch)會見了一位名叫切斯拉夫·欽斯基(Czesław Czyński)的“磁性治療師”。據稱,治療師多次在治療中使用催眠術引誘女爵,最終促成了一場虛假婚姻,這引起了德國貴族的恐慌。 (女爵數月來一直認為她真的愛上了欽斯基,他有著迷人的眼睛、濃密的頭髮和潔白的牙齒)

同年,喬治·杜·莫里埃(George du Maurier)的暢銷小說《軟帽子》( Trilby )塑造了一個虛構的催眠師斯文加利(Svengali)。這本書和關於欽斯基案的新聞報道一同成為了公眾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據說二者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

像這樣的醜聞促使醫生們努力與舞臺催眠師和玄虛術士劃清界限,並使自己的工作合法化。許多醫生認為催眠根本不應該由非專業人士進行。

(pubmed.ncbi.nlm.nih.gov/21062797/)

一個多世紀後,這種矛盾仍未解決。我採訪過的許多學術研究人員和臨床醫生都堅持認為,非專業催眠是有風險的,其名聲阻礙了催眠術在醫學上更廣泛的應用。但是, 關於催眠臨床療效的文獻越來越多,對其腦機制也有了新的認知,研究人員和臨床醫生正在努力恢復催眠的名譽。

(www.ncbi.nlm.nih.gov/pmc/articles/PMC5635845/)

梅茲梅爾的古怪實驗遺留下來的是一系列萬花筒般的龐雜研究——從20世紀中葉混合催眠、濃酸和蛇的天馬行空般的實驗,到發表在頂級醫學期刊上的關於催眠作為無藥物止痛的有效手段的研究。在篩選這些研究之前,我決定親自體驗一下催眠。

(pubmed.ncbi.nlm.nih.gov/10801169/)

舞臺催眠可能涉及動物模仿之類的暗示,但學者們擔心其潛在的有害後果。© Emmanuel Lafont/BBC

一個週一下午,當我走近倫敦大學金史密斯學院認知神經科學家德文·特胡恩(Devin Terhune)的辦公室時,我很緊張,原因有二。

首先,我以前從未被催眠過,雖然到目前為止我已經與幾位研究人員和臨床醫生交談過,但對理論的瞭解並沒有讓我準備好接受實踐。有些人說催眠期間會有深刻的體驗,從靈魂出竅到產生幻覺。其次,也有可能發生完全相反的情況,我會閉著眼睛坐20分鐘,對任何催眠暗示都沒有反應。

只有大約10-15%的人被歸類為“高度可催眠”群體,他們對大多數催眠暗示都有反應。在催眠領域被稱為“高度”,意味著該群體在催眠過程中有著強烈的,有時甚至是深刻的體驗。然而, 大多數人的反應則較為平和。 這些中度可催眠人群可能會對一些催眠暗示做出反應,但卻無法通過更具挑戰性的測試。其餘的10-15%的人則被稱為“低度可催眠”群體。該群體可能對某幾個簡單的暗示有反應,甚至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研究表明,無論高低,你的催眠敏感度水平將伴隨終生,很難改變。 斯坦福大學1989年的一項研究測試了50名心理學新生的催眠敏感度,並在25年後對他們進行了重新測試。雖歷經多年,老同學們的分數仍非常穩定,甚至比智力等其他個體差異更穩定。

(pubmed.ncbi.nlm.nih.gov/2926631/)

這種特徵背後的原因仍是新興的研究領域。有跡象表明,大腦中的多巴胺水平——一種神經遞質 (化學信使) 與催眠敏感度有關。初步研究表明, 一種名為COMT的基因參與了多巴胺的代謝,但研究結果莫衷一是,尚未出現清晰的基因圖譜。

(pubmed.ncbi.nlm.nih.gov/29319456/)

(pubmed.ncbi.nlm.nih.gov/25084618/)

另一種神經遞質γ-氨基丁酸(GABA)也與催眠敏感度有關。 斯皮格爾、丹尼爾·德蘇扎(Danielle DeSouza)及其同事在斯坦福大學進行了一項研究,他們發現,高度可催眠人群在被認為與催眠密切相關的腦區,具有更高水平的神經遞質GABA。 該腦區,即前扣帶皮層,還與認知控制和意志相關。GABA對腦細胞有抑制作用,因此德蘇扎和斯皮格爾認為,腦區中GABA含量越高,越容易進入催眠狀態。

(academic.oup.com/cercor/article/30/6/3644/5763072)

也有一些與催眠敏感度有關的人格特徵指標——但不是在“大五”人格層面上:無論是外向或內向、宜人性高或低、神經質或情緒穩定、開放或封閉、謹慎或衝動,任何維度都既有“高度”也有“低度”可催眠的人。 然而,特胡恩說,一些細微特徵更常見於高度可催眠群體——如更有想象力,對環境線索更敏銳,更追求自我超越。

有趣的是,我採訪的催眠研究人員描述了幾個常見於高度可催眠群體的特徵。 他們會因全神貫注於一本書而忽略了周圍環境,或者會因電影中的驚嚇鏡頭而大聲尖叫。

在去特胡恩辦公室的路上,我想起了有一次我沉迷於閱讀娜奧米·阿爾德曼(Naomi Alderman)的小說《力量》( The Power ),在倫敦坐反了地鐵,結果上班第一天就遲到了。我還想到,自從我在觀看極其恐怖的電影《哈利·波特與密室》(Harry Potter and the Chamber of Secrets)時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後,我就一直避免在電影院觀看任何稍帶恐怖色彩的影片。

我想知道自己究竟能否被催眠。

無意識反應

特胡恩辦公室的灰色沙發上放著一個大靠墊,擺放的位置好像隨時可以支撐昏昏欲睡之人的腦袋。房間裡還有一個顯眼的普通黑色盒子,有點像超大的鞋盒。這兩樣東西是唯一能將該辦公室與位於倫敦南部的金史密斯學院裡無數其他學者的辦公室區分開來的物品。特胡恩在這裡研究了意識的多個方面,從催眠到元認知,這些都是他的實驗道具。

在徵得我的同意後,特胡恩進行了一些基本測試以瞭解我的催眠敏感度。他在沙發對面的白板上畫了一個小點,將其稱之為“目標”,並請我聚焦於它。我照做了,然後他開始用緩慢、穩定的聲音讀稿子:

“我會幫助你放鬆,同時我會給你一套指令,幫助你逐漸進入催眠狀態。繼續密切關注目標。請盯緊它。盯著它的同時,仔細聽我說話。如果你願意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如果你專注於目標和我說的話,你就能進入催眠狀態……”

幾分鐘後,我閉上了眼睛,感覺很放鬆。異常放鬆。我首先是從我的臉上注意到了這一點,因為我習慣性的社交微笑消失了。然後,我感覺到肩膀上的緊張感有所緩解,肩膀下垂,離耳朵又遠了些。我向後靠在腦後的墊子上。

我很放鬆,但我仍然能意識到正在發生的事情,我的頭腦不是完全空白。 偶爾會有一些想法在我腦海中閃現 (“我現在真的被催眠了嗎?如果我想的話,我可以清醒過來嗎?”,“我能感覺到心臟的跳動,我是不是太急於讓催眠生效了?”,“這種感覺有多奇怪?我能控制它嗎?”) 。我儘量不去在意這些原地兜圈子的想法。特胡恩提醒我只專注於他的聲音,精神干擾就會減少。

特胡恩說:“首先,我想讓你伸出手臂,與肩膀同高。”

我等待著手臂自主移動,但是它一直垂在我身側。我立刻感到一絲失望 (“哦不,我完全無法被催眠嗎?”) 。特胡恩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用平靜、耐心的聲音說:“這還不是暗示,別擔心,你可以像平常一樣把手臂伸向前方。” (“哦,好吧,所以我可以有意這樣做。”) 我主動伸出手臂。“要開始了,”他說。

© Tenor

現在,真正的暗示來了。

“我要你密切關注你的手——感覺如何,手上發生了什麼。注意你的手是否有點麻木或刺痛。輕輕用力,確保手腕不彎曲。密切關注你的手。想象手裡拿著很重的東西,比如一本沉重的書。非常非常重。把書拿在手裡。 現在你的手和胳膊感覺非常沉重,因為書的重量壓下來了。

不知從哪裡來的,但它就在我手中。我仍然閉著眼睛,驚歎於它的重量。這感覺就像我伸出的手中真的有一本厚厚的書——我能分辨出它不是一本真正的書的唯一方法是,我的手掌沒有其封面的觸感。

“它變得越來越重,你的手臂越來越低,越來越重,越來越重,越來越重,越來越重,你的手向下,向下,一直向下……”

事實也確實如此。特胡恩還沒有完成這個暗示,我的手就落到了沙發上。我聽到了從他辦公桌方向傳來的鉛筆在紙上划動的聲音。 我仍然感到平靜和放鬆,但我腦海中的某個地方發出了很輕的聲音:“哇!”

接下來是另一個測試——特胡恩要我把手臂向前伸直。他說:“這次我想讓你想象你的手臂變得無比僵硬。”

我的肘部彷彿是用乾燥的碎木頭做的。這種感覺並不像厚重的書那樣強烈,但當我試圖彎曲肘部時,肯定能感受到阻力。過了一會兒,我能衝破阻力,這種感覺就會緩解。但有點兒費勁。

然後又進行了幾項測試——特胡恩暗示我入睡,並做一個關於催眠的夢。我昏昏欲睡,一些轉瞬即逝的畫面在腦海中飄過。有那麼一瞬間,一隻白色的蘇格蘭獵犬在一片綠地上玩耍——但這不是一個完全成形的夢,更像是入睡前的思想遊離。我不知道蘇格蘭獵犬與催眠有什麼關係。

接著,特胡恩告訴我,他正在播放《鈴兒響叮噹》(Jingle Bells),一開始音量很小,然後他會逐漸把音量調大。除了窗外樹木在風中的沙沙聲,我什麼也沒聽到。

結束前,我們又做了另外兩個測試。首先,我伸出雙手,就像在一臂之遙拿著一個足球。特胡恩暗示我的雙手正被一種不可抗力分開。這種感覺有點像隱形球實驗 (一種將想象的隱形球利用肢體表現出來的肢體開發活動,譯者注) ,但更強烈。

這一次我很好奇,如果我略有抗拒會發生什麼。 我試著將手掌合攏,但這個暗示難以抗拒。幾秒鐘後,我的雙臂已完全向兩側展開了。

在最後一項測試中,特胡恩暗示我的左臂變得極其沉重,我必須盡力將左手抬離大腿。這和我試圖彎曲肘部一樣困難——很艱難,但我還是將手抬起了幾英寸。

測試結束,特胡恩從20慢慢地倒數到0,讓我脫離催眠狀態。數到5時,我睜開了眼睛。我感到有些頭暈,好像睡得太久,醒得太快了。

催眠敏感度存在個體差異,就像智力一樣,因人而異。© Emmanuel Lafont/BBC

特胡恩告訴我, 根據測試結果,他估計我基本屬於催眠敏感度正態分佈的中間區段。

我表現出強烈反應的測試 (伸手感覺重物和感受將雙手分開的力量) 是對大多數人都有效的。特胡恩說,大約90%的人都會對重物測試有感覺——甚至他本人也有感覺,而他屬於低度可催眠群體。

至於我苦苦掙扎的測試 (僵硬手臂測試和沉重手臂測試) ,能對此做出反應的相對少見。另外兩項測試則非常困難——很少有人會根據暗示來按指令做一個生動的夢,更少有人能聽到安靜房間裡播放的《鈴兒響叮噹》。 即便機率很低 ,但我仍有可能屬於高度可催眠群體,所以特胡恩做了這兩個極難的測試。

還有一些他沒有進行的測試。其中之一是失認症,其暗示是讓人忘記某個簡單物體的名稱和用途,比如一把剪刀。特胡恩向我展示了他本來為了這個測試所做的準備——我之前就注意到的黑色盒子上放著一把剪刀、一些膠帶、一支筆和一把尺子。他會讓我指出哪個是剪刀,高度可催眠的人是無法做到的。 如果你遞給他們一張紙,並讓他們以紙為物件使用剪刀,他們會感到困惑。另一項測試是催眠失憶症,測試者被暗示忘記催眠期間發生的一切。但特胡恩發現,能對此類測試做出反應的人十分罕見 (約12%)

據統計,如果你以前從未被催眠過,你的經歷很可能與我的頗為相似。

催眠結束後,我乘火車回家。在火車上,我仍然有著殘留的平靜感,琢磨著剛才發生的事情。 儘管我感覺很真實,但對於將主觀報告作為科學證據的可信度仍持良性的懷疑態度。 催眠與我經歷過的其他任何事情都不一樣,我也很想更客觀地描述我在催眠過程中所感受的一切。

(www.nature.com/articles/nrn3538)

被催眠的大腦

著名的斯特魯普實驗(Stroop test)提供了一些有用的證據。該實驗衡量的是,當字意和文字的顏色不一致時,人們識別文字顏色的困難程度。例如, 想象一下用 藍色 墨水寫“ ”這個字,人們識別墨水顏色所花的時間要更長一些;如果是用與字意相應的紅色墨水,所花時間會較短 (讀者可以自行測試)

(faculty.washington.edu/chudler/java/ready.html)

當被催眠者接收到他們不再能識文斷字的暗示時,文字變成了無意義的圖形——因此他們能更快地識別與字意不匹配的書寫顏色,因為他們不再被字意分散注意力。

(pubmed.ncbi.nlm.nih.gov/12470132/)

在斯特魯普實驗中,顏色的名稱是用一種與字意不匹配的墨水顏色書寫的——這可能是催眠狀態下具有啟發性的實驗。© Emmanuel Lafont/BBC

與無意識反應相比,當某人被要求“假裝”時,其大腦活動似乎也存在差異。 在一個小型實驗中,研究人員使用正電子發射斷層掃描器(PET)研究了12名健康受試者,以測量其大腦各部分的代謝活動。在一組測試中,受試者被要求假裝無法移動腿部。在另一組測試中,相同的受試者被催眠並被暗示他們的腿已經癱瘓。腦成像研究顯示,在這兩種情況下,被啟用的大腦區域有所不同。

(pubmed.ncbi.nlm.nih.gov/16571568/#affiliation-1)

後來的一項研究進一步探討了催眠與假裝的問題,這次使用了核磁共振掃描器,該掃描器能在觀察軟組織時提供更多細節。這一次,研究人員發現,受試者的運動皮層——大腦中控制身體運動的區域——在催眠狀態下會被啟用。 這表明被催眠的人確實在嘗試移動肢體,儘管結果都一樣,他們並沒有比假裝肢體癱瘓的人做出更多的運動。

(www.ncbi.nlm.nih.gov/pmc/articles/PMC6684790/)

那麼,被催眠的大腦有什麼特徵可以解釋催眠反應的特殊感覺和體驗嗎?這是一個新興的研究領域,但已有幾個備選答案。

斯皮格爾說,在 大腦的突顯網路 (包括前腦島和前扣帶回皮層的腦區,這一區域可以調控我們的主觀感受,譯者注) 中可以找到部分答案。該網路幫助我們識別值得關注的周圍環境——從時時刻刻充斥著我們大腦的大量感官資料中篩選出相關資訊。在一項實驗中,斯皮格爾和其同事催眠了高度可催眠和低度可催眠的受試者,同時掃描了他們的大腦。 催眠過程中, 高度可催眠人群的突顯網路活躍度更低。 斯皮格爾說:“當這種情況發生時,你對其他可能發生的事情就不那麼擔心了。它允許你與世界的其他部分斷開連線。”

(www.sciencedirect.com/book/9780128045930/salience-network-of-the-human-brain)

(www.ncbi.nlm.nih.gov/pmc/articles/PMC4365296/)

這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催眠過程中強烈的專注感,但你的身體在無意識地做出反應的奇怪感覺又作何解釋呢?

特胡恩說,最有力的證據來自於大腦的 預設模式網路(default mode network,DMN) ——休息時最活躍的大腦區域。他說:“人們認為該網路與自相關心理活動有著密切聯絡,如白日夢、走神等。”

(www.annualreviews.org/doi/abs/10.1146/annurev-neuro-071013-014030?journalCode=neuro#_i9)

© Board Certified Hypnotist

特別是內側前額皮層 (該網路的一部分) 被認為在催眠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特胡恩說:“這一區域似乎與自相關處理、元認知 (對認知的認知) 以及控制自己思想的能力有關。這些都是在催眠誘導下可能被抑制的過程。”

由於預設模式網路的活躍度暫時受損,人們可能很難將自己視為有意識的個體。這可能是你對自己的身體沒有完全自主權的特殊感覺的根源。

許多研究都發現了預設模式網路的這一部分在催眠中的相關性,但特胡恩補充道:“有時我們不知道因果關係是什麼。”例如, 內側前額皮層也與推斷他人的心理狀態有關。這可能是被催眠時,你恰好也在想著測試者並猜測他們在想什麼。

“但這是最有力的證據,”特胡恩總結道,“這是自相關處理和元認知的縮減。”

從實驗到臨床

當學術界的實驗者們梳理出催眠的運作細節時,臨床醫生正利用其效果進行醫學治療——正如他們幾百年來一直在做的那樣。

也許催眠的最佳醫療用途是在無藥物干預的情況下緩解疼痛。許多薈萃分析 (分析一系列綜合研究結果並評估每項研究的質量和設計的學術論文) 已經發現了一致的結果。 最近一項針對45個催眠止痛試驗的薈萃分析顯示,被催眠的受試者比大約73%的對照組中的受試者體驗到了更有效的疼痛緩解。 21世紀初的兩項薈萃分析得出的結論是催眠優於標準護理,並敦促將其更廣泛地應用於臨床。如你所料,催眠的效果其實大相徑庭——根據85項對照實驗研究 (包括特胡恩所做研究) 的綜述,催眠敏感度越高的人,其疼痛減輕的效果越明顯。

(www.tandfonline.com/doi/full/10.1080/00207144.2021.1920330)

(doi.org/10.1037/0033-2909.129.4.495)

(www.tandfonline.com/doi/abs/10.1080/00207140008410045)

© Online Psychology Degree Guide

一些最令人興奮的發現是在慢性疼痛領域——持續三個月以上的疼痛。在英國,13-50%的人經歷著慢性疼痛,而在美國,這一比例約為三分之一。全球有近20億人患有複發性緊張性頭痛,這是最為常見的慢性疼痛。就其性質而言,慢性疼痛尤其難以用藥物來治療,因為阿片類鎮痛藥易成癮,產生副作用,並會導致阿片類藥物氾濫。

催眠已被證實可以降低疼痛強度及其對日常生活的干擾, 一項針對9個隨機對照試驗的薈萃分析發現,接受8次及以上催眠治療的患者,其疼痛明顯有所緩解。

(linkinghub.elsevier.com/retrieve/pii/S014976342200080X)

2000年,斯皮格爾對241名在無全身麻醉的情況下接受侵入性外科手術的患者進行了催眠止痛的隨機試驗。患者被分成三組:一組接受標準護理,一組配有提供額外幫助的專業護工,一組接受催眠。這三組患者都配有一個按鈕,他們可以通過按鈕自行服用芬太尼、強效阿片類止痛藥和咪達唑侖 (一種導致嗜睡和健忘的藥物) 的混合劑。手術前、中、後每隔15分鐘,患者要對其感受到的疼痛和焦慮水平進行評分,評分範圍從0 (平靜、無痛) 到10 (深度恐懼、焦慮和疼痛)

(pubmed.ncbi.nlm.nih.gov/10801169/)

標準護理組使用的芬太尼和咪達唑侖的劑量是專業護工組和催眠組的兩倍以上。標準護理組的手術時間也是最長的 (平均78分鐘) ,催眠組的用時最短 (平均61分鐘)

斯皮格爾說:“ 催眠組的焦慮水平為零。手術時的麻煩大大降低。

令他沮喪的是,這篇論文發表後,臨床催眠的應用並沒有明顯提升。斯皮格爾現已開發了一款名為Reveri的自我催眠應用程式,他希望該程式能讓循證催眠療法更廣泛地應用於那些想要獲得催眠治療的人。

既然催眠治療對越來越多的疾病有效,為什麼這種做法的主流化程序仍如此緩慢?

脅迫問題

大多數保留意見並不是因為缺乏催眠有效性的證據,而是對催眠反應的無意識本質產生的擔憂和誤解。

特胡恩說: “這是最普遍的誤解之一:如果你跟隨我的指令進入催眠狀態,我就可以控制你,讓你做壞事。但鮮有證據予以證實。”

澳大利亞麥考瑞大學認知科學教授阿曼達·巴尼爾(Amanda Barnier)在一項巧妙利用明信片的研究中探討了這個問題。她將受試者分成兩組,其中一組是高度可催眠人群,她給了這組受試者一大堆明信片。這組受試者在催眠誘導後,被暗示在接到巴尼爾打來的電話前,要每天給她寄一張明信片。

(journals.sagepub.com/doi/abs/10.1111/1467-9280.00052)

巴尼爾從第二天開始收到明信片,並且之後明信片一直源源不斷被寄來。當巴尼爾最終再次召集這些受試者時,他們的反饋很有趣。巴尼爾回憶道: “接受催眠的人說,‘天吶,這根本不受我的控制。即便下著大雨,我還是會出去給你寄一張明信片,我無法控制自己。我是迫不得已的。’”

但實驗並沒有就此結束。巴尼爾還使用了一個對照組,這些人沒有被催眠,只是被要求每天給她寄一張明信片。“我說,‘我是一名博士生,正在寫論文。這裡有一些明信片,你們能每天給我寄一張嗎?’”

或許令人驚訝的是,這組人也按要求做了。當巴尼爾打電話給他們談及這段經歷時,他們的反應平平。“他們說,‘好吧,你好像很失望。’”

巴尼爾由此得出結論, 被催眠的受試者並沒有被強迫去做任何他們原本沒準備去做的事情——即使他們可能會有這種感覺。

在道德規範較為寬鬆時期進行的早期實驗發現,更極端的要求也會引發類似的反應。

1939年,一項實驗令人震驚不已。被深度催眠的受試者受到暗示,要徒手抓一條大型菱紋響尾蛇。實驗者告訴受試者這只是一卷繩子。其中一人按要求去抓它,但被一塊玻璃阻擋了,另一人從催眠中醒來並拒絕了該要求。另外兩名被催眠的受試者甚至在沒有被告知這條蛇是一卷繩子的情況下,仍然伸手去抓它。然後,實驗者又暗示其中兩位受試者,他們對實驗助手將其置於如此危險的境地感到憤怒,他們忍不住朝助手的臉潑濃硫酸——兩名受試者都照辦了 (耍了個花招,真正的硫酸被換成了顏色相同的無害液體)

(psycnet.apa.org/record/1988-97797-000)

未被催眠的對照組也參與了實驗——但大多數人止步不前,因為害怕,他們不願靠近那條蛇。1952年的另一項研究也得出了同樣的結果,但後來的調研指出,對照組沒有被置於與催眠組相同的壓力之下,這使得兩者間的比較變得不公平。

1973年的一項實驗試圖對此問題做出更徹底的研究,它將被催眠和未被催眠的受試者置於平等的地位。實驗者暗示一組被催眠的大學生,讓他們走出校園,售賣他們以為是海洛因的東西,而對照組是在未經催眠的情況下被要求售賣——兩組受試者都照做了。但實驗者遇到了麻煩,因為其中一名受試者的父親是學校的教授。他發現自己的女兒一直試圖向同齡人兜售海洛因,對此他很“不滿”。

特胡恩說:“實驗表明大學生就是願意做一些很瘋狂的事情。這與催眠無關。”

與巴尼爾的結論一樣,人們在催眠狀態下所做的許多令人驚訝的事情根本不能歸因於催眠,而只是人們會按照要求做各種奇怪的事。

然而, 這些實驗並沒有給出確切的答案: 人在催眠狀態下,是否真的會被脅迫做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情。 但在學術界之外,催眠很多時候是出於有害的意圖。

應用和濫用

夜幕降臨,車輛沿著繁忙的倫敦北路行駛,街角有一家小店。店主正在店內擺放物品,這時,一個看起來很自信的年輕人走了進來,他穿著灰色T恤、深色外套和牛仔褲。他走近店主,碰了碰他的胳膊。 從模糊的閉路電視錄影中可以看到接下來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店主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似乎已精神恍惚。 那名年輕男子摸了摸店主的胸和肩膀,然後翻了他的口袋。店主站在旁邊,彷彿渾然不覺。當小偷離開時,店主才意識到他被打劫了。

“作為一名科學家,我們很難在未知全貌的情況下對這些案例做出解釋,”特胡恩說。“你能利用分散他人注意力來犯罪嗎?當然可以。你能讓人發呆出神而後搶劫或襲擊他們嗎?這很難說,且非常複雜。”

倫敦北路的搶劫案只是冰山一角,這樣令人痛心的犯罪數不勝數, 其中許多案例涉及流氓催眠師對女性患者的性侵,罪犯往往利用和受害者之間的權力懸殊來施虐。

特胡恩說:“這顯然令人厭惡和恐懼。這些案件很難處理,因為它們發生在不平衡的權力對比中,涉及受害人可能很信任的專家或內行人士。

“這些事件極為可怕,它們發生在權力關係不對等的情況下, (比如) 教練、教師或醫務人員。”

© Tenor

巴尼爾說,除了權力不對等,還有其他因素很難理清,比如人們對催眠的偏見和刻板印象 (例如,“我在催眠狀態下失去了控制”) 。鑑於這些複雜的因素,“與更廣泛的背景相比,催眠本身是否是導致傷害的動因,我們尚不得而知,”巴尼爾如是說。

所有這些都引出了一個問題:想採取催眠療法的人該如何戒備以確保其治療是儘可能安全的?巴尼爾給出一條黃金法則: “如果某人不能在未催眠的情況下為你提供治療,那他就不應該用催眠來治療你。”

我為這篇報道聯絡的每一位臨床醫生和研究人員,包括英國臨床和學術催眠協會的執行長希拉里·沃克(Hilary Walker)和美國臨床催眠協會的當選主席喬·特拉蒙塔納(Joe Tramontana),都同意這個方法。英國皇家精神科醫學院也建議一定要檢查治療師的資質,該學院網站上寫著: “催眠療法只能由對專業機構負責的有資質的醫務人員進行。例如,醫生、心理學家、護士、職業治療師或理療師。”

這一點至關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包括英國和澳大利亞在內的許多國家沒有官方機構監管非專業催眠。巴尼爾說:“在澳大利亞,你會發現很多人已經參加了週末催眠課程或在催眠學院學習了六個月。”如果治療後出現問題怎麼辦?“沒有專業機構可供投訴。”

在一些國家,催眠治療學院可能會選擇與為非專業催眠治療師提供註冊的組織建立聯絡——例如,英國的大眾催眠治療標準委員會(GHSC)。但是,該委員會告訴我,這些組織無一屬於官方監管機構,因為“催眠治療師”和“催眠師”並不像“醫生”和“理療師”那樣是受到保護 (和監管) 的頭銜。

例如,GHSC要求登記註冊的催眠治療師遵守道德規範,並對註冊會員的患者開放投訴通道。“然而,由於催眠療法不受法律法規的約束,我們和任何其他組織 (為非專業催眠師提供註冊) 都無法阻止被取消註冊的從業者繼續獨立執業,”該委員會的一位發言人這樣說道。

與我交談的臨床醫生和專業機構給出的關鍵資訊仍保持不變,即務必確保為你實施治療的人都具有適用的醫療資質。而且,如果你出現了健康問題,應諮詢全科醫生。

催眠看似深奧陌生,但在日常生活的很多方面,我們都有類似催眠的體驗。© Emmanuel Lafont/BBC

正如巴尼爾所言,儘管催眠一直被賦予“神祕”色彩,但它與我們日常生活中的許多經歷都有相似之處。

對許多人來說,沉迷於一本好書,或者醉心於一部電影 (甚至可能是哈利·波特電影) ,是經常會發生的事,這種感覺無法抗拒。或者,當你沿著高速公路行駛時,你會發現自己忽略了路邊的地標。巴尼爾說,如果你有過這樣的經歷,那麼你的感受與被催眠沒有太大區別。沉迷於智慧手機和催眠之間甚至也有相似之處——兩者都扭曲了時間概念,減少了對外部環境的感知,並降低了自主意識 (那種你控制不住想要滑動手機螢幕的感覺)

但如果你不常有這種全神貫注的經歷,那也是正常的。巴尼爾說:“這就像外向型和內向型之間的區別。有些人只是以不同的方式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同樣地, 催眠與日常世界也沒有太大區別,作為一種醫療干預手段,它與其他方式有很多共同之處。 如果操作失誤,那針頭、注射器,或者手術刀都有可能造成巨大傷害。但在技術熟練的人手中,它們就可以成為強有力的工具。

文/ Martha Henriques

譯/ Amanda

校對/ 藥師

原文/www.bbc.com/future/article/20220519-does-hypnosis-work/

本文基於創作共享協議(BY-NC),由 Amanda 在利維坦釋出

文章僅為作者觀點,未必代表利維坦立場

往期文章:

投稿郵箱: [email protected]

西文學術書1元起拍,點選 閱讀原文 入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