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史軼聞
作者:佚名
唐時,溫庭筠,字飛卿,舊名岐。當時和詩人李商隱齊名,被人們稱為“溫李”。他擅長小賦,才思敏捷,用詞綺豔美麗。每次考試,按規定韻作賦,他只需要叉八次手而八韻作成,速度很快。他經常為鄰座的考生代作文章,人們送他外號“救數人”。由於他不嚴格約束自己的言行,所以受到一些有身分的人的輕視。李義山對他說:“我近來作了一聯,‘遠比趙公,三十六軍宰輔‘,沒有得到偶句。”溫庭筠說:“你怎麼不對’近同郭令,二十四考中書‘?” 唐宣宗曾寫有“金步搖”的句子,未能對出下句。收進士們對,溫庭筠以“玉條脫”對上了,宣宗很讚賞。又有一藥名“白頭翁”,溫庭筠以“蒼耳子”為對,這樣類似情況很多。宣宗愛唱《菩薩蠻》詞,丞相令狐綯叫溫庭筠代他撰詞,並告訴溫不要洩露此事。溫庭均卻把這事說了,因此令狐綯便疏遠了他。溫庭筠也說過“中書省內坐將軍”,是譏諷宰相沒學問。宣宗喜歡微服出行,有一次遇上了溫庭均。溫不認識皇帝,很傲慢地追問皇上說:“你是長史司馬之流的大官嗎?”皇帝說:"不是。" “溫又問:"那你是大參簿尉之類的吧?" "皇上說:"不是。" 因此把溫庭筠貶為坊城尉。皇帝在詔書中說:”讀書人應以德為重,文章為末。你這樣的人,品德不可取,文章再好也是彌補不上的。” 溫庭筠負有不羈之才,沒有得到機遇用他,最後竟流落而死。豳國公杜悰從西川調到淮海,溫庭筠到了韋曲的林亭,寫了一首詩:
卓氏爐前金線柳,隨家堤畔錦帆風。
貪為兩地行霖雨,不見池蓮照水紅。
豳公看到後,賞他絹布一千匹。吳興的沈徽說:“溫庭筠曾在江淮一帶當過老師,因此改名庭筠。每年科舉考試時,他常為人代作文章。” 侍郎沈詢主持的一次考試中,為溫庭筠單設了一個座位,不和其他考生相鄰。第二天,在簾前請溫庭筠說:“以前那些應舉考試的人,都是託你代作詩文,我這次的考場上,沒有人託你吧。希望你自我勉勵吧。”把溫庭筠打發走了。從此以後,溫更加不得意。
累身豈止幹皇帝在封建時代,一個讀書人即便有最好的文才,若接連不斷地得罪了上級,那他青雲直上的希冀恐怕就會被無聲無息地取消了。這可真是令人深感悲哀的事情。
晚唐時期的著名詩詞作家溫庭筠,①就是這樣的一個“代表”。他少年時期便已天才雄贍,詞氣英發,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寫成數萬字的文章,卻絲毫不覺得費力。他只要把手交叉著調弄了八次,一首聲情並茂的七律詩便出來了。但只是很可惜,他在考場裡的出色表現只能當“槍手”而代人捉刀——這大概就是當今社會裡常說的代考者的“發軔”吧,而他自己卻始終是那麼不如意。只是他的文名委實太大了,以至於連愛好寫詩的宣宗皇帝,因想不出拿什麼來對“金步搖”時,遂想要讓這個還考不取進士的溫庭筠來對;溫當即就對以“玉條脫”,②宣宗也不得不佩服他這敏捷的才思了。針對“白頭翁”,溫庭筠就來個“蒼耳子”;這對仗也極工穩,所以自然又引來了人們的一片讚歎之聲。
而溫卻是一個性格放蕩不羈的人,為此,他給自己後來的生活添了許多麻煩。在一個冬日裡,天色比較陰暗,愛好微服出行的宣宗跟溫庭筠在一個旅館裡湊巧遇上了,但他倆當時互不認識;溫比較傲慢,而且還帶有戲謔的口吻問宣宗:“您不就是當司馬、長史之類的官嗎?”在得到否認後,溫又繼續問詢:“那麼,您莫非就是那些縣尉、主簿之類的人吧?”對溫所涉的一眾小官,宣宗只得說道:“皆非也!”回宮後,宣宗心裡實在覺得不痛快,遂命令宰相把溫貶謫到了方城當縣尉去。為此,給他送行的一群詩友都為之深深嘆息;在大家為這次送行所做的詩裡,詩人紀唐夫的七律詩是寫得最好的,其詩云:
何事明時泣玉頻,長安不見杏園春。
鳳凰詔下雖沾命,鸚鵡才高卻累身。
且盡綠醹銷積恨,莫辭黃綬拂行塵。
方城若比長沙路,猶隔千山與萬津。③
事實上,溫庭筠在冒犯皇帝被貶謫到遠方任小官之前,他還得罪過時任宰相的令狐綯,致使他受到疏遠,導致他的仕途尤其蹭蹬不堪。
當時,宣宗愛好聽那些漂亮的宮女歌唱《菩薩蠻》詞,但文墨有限的名宦之子、宰相令狐綯便把這事兒交給了溫辦理。溫把詞寫好並讓令狐呈獻給皇帝后,當即就得到了讚賞。令狐原本吩咐過溫不要把這代作詞的實情“捅”出去,結果溫還是給捅了出去。這樣一來,覺得自己的老臉無處可擱的令狐綯不覺大怒,從而就疏遠了溫;使溫在考進士時受盡磨折。但溫畢竟是很有才華的,後來令狐仍向他諮詢一些事情。誰知溫又慢條斯理地拿令狐開玩笑,說大人所要解決的問題,在《南華經》裡便可找到;要知道,它並不是什麼冷僻的書嘛,所以相公在治理國家大事之餘,也不妨多看看些書。這話更是惹惱了令狐綯,從而他就不再理會溫了。所以溫在詩裡就寫有“因知此恨人多積,悔讀《南華》第二篇”的句子,④用來表明他自己的深沉慨嘆,但於事卻已無補了。
到了懿宗鹹通七年(866年),仕途上略微有些起色的溫庭筠,出任選拔秀才的主考官。由於自身深受進士考試的一再打擊,所以他對那些貧寒家庭出身的讀書人很能照顧,極力予以薦拔。但他的官也就僅僅做到國子助教而已,後來他卻又不幸流落而死。⑤這可真要令人為之灑上一掬同情之淚了!
按:① 此據《舊唐書》等,而《新唐書》作“溫廷筠”;至於《北夢瑣言》則又作“溫庭雲”。② 此據《北夢瑣言》卷四,而《唐才子傳》及《中國文學家大辭典》等則以為溫跟令狐綯之間事,恐非是。③ 醹,《唐詩紀事》作“醽”,可從。路,汲古閣本作“遠”,可從。而“沾”一作“沾”,實同。又,累,去聲。④ 胡震亨《唐音癸籤》則以為此詩句屬溫哭其亡友之作,原作“終知此恨難消遣,辜負《南華》第二篇。”俟再詳考之。⑤互參本書《登第憑誰憐下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