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故
作者:佚名
力薦當時,崔郾侍郎奉命到東都洛陽主持進士科考試,百官公卿都到城門外擺好酒席餞行,車輛之勝,官員之多,舉世罕見。此時吳武陵——他是柳宗元的老朋友——正任太學博士,也騎著一頭老毛驢過來湊熱鬧。崔郾正在酒席上喝得高興,聽說吳老這位有名的清流人士也過來了,非常吃驚,連忙離席前來迎接。吳老看見崔郾,把他拉到一邊,拍著崔郾的肩膀說:你擔負此任,乃是眾望所歸。我老了,不能為朝廷排憂解難了,不如為你推薦一個賢士。前些日子,我偶然發現一些太學生情緒激昂地討論一篇文章,走近一看,原來是這次要參加考試的杜牧所寫的《阿房宮賦》。這篇文章寫得真好,這個人也太有才了。崔侍郎你工作繁重,日理萬機,恐怕沒有閒暇去瀏覽這篇文章,不如讓我為你誦讀一下。 說到這裡,吳老就字正腔圓地、搖頭晃腦地將《阿房宮賦》讀了起來。崔郾也是一個有品味的知識分子,聽後也稱讚不已。吳武陵乘熱打鐵,要求崔郾在接下來的考試中將杜牧評為狀元。崔郾面露難色,推辭道:狀元已經被他人預定了。吳老窮追不捨,大聲說道:如果真得當不了狀元,就退一步,讓他以第五名進士及第。崔郾還在躊躇猶豫,吳老倚老賣老地說:如果還不行的話,就把這篇賦還給我,看有沒有比這寫得更好的賦。崔郾迫不得已,只好滿口答應,然後目送吳老離開。
進士及第回到酒席上,喝酒的同僚問吳博士來做什麼。崔郾回答說,吳老推薦了一個人為第五名進士。酒客連忙追問是誰,崔侍郎回答說是“杜牧”。旁邊立刻有人接茬說:聽說過杜牧這人,才氣是大大的有,只是品行不太好,不拘小節,喜歡煙花風月,好出入娛樂場所。崔侍郎為難地說:我已經答應吳博士了。即使杜牧是個屠夫或賣酒的小販子,我也不會改變了。
崔侍郎重然諾,講誠信是好事,不過他以這種態度對待自己的工作,在考試前就如此輕易地決定眾多考生的命運,還是讓人對這樣的考試產生懷疑,那裡究竟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黑幕呢?不過,杜牧終究沒有辜負吳武陵,也沒有辱沒崔侍郎。大和二年(828),杜牧在洛陽高中進士,感到無限榮光。若干年後,唐代進士便以杜牧為榮了。
由吳老這樣的清流賞識推薦而進士及第,杜牧認為這是一種極大的榮耀。皇榜公佈後,他曾賦詩一首來表達自己的喜悅:“東都放榜未花開,三十三人走馬回。秦地少年多釀酒,卻將春色入關來。”放榜的時候,洛陽的花兒還未綻開。三十三名中舉的進士騎著高頭大馬得意洋洋地行在街上進,他們要去參加各種慶祝活動,出席各種酒會宴席,喝著秦地的美酒,心情舒暢,滿面春風,好像春色也被他們帶進了長安。
三十三人,就是這次進士及第的全部人數,大致相當今天全國高考各省文科狀元的人數,這個數目在唐代還是偏高的。唐朝前期,及第人數一般是十七到十九名,中唐以後才上升到三十名左右。據說唐朝二百九十年間,進士共有六千四百二十七人,平均每年二十二人。人數少,所以能一朝成名天下知,如張籍《喜王起侍郎放榜》。
詩人很惆悵東風節氣近清明,車馬爭來滿禁城。二十八人初上牒,百千萬裡盡傳名。這個春天是屬於杜牧的。他正月參加考試,二月登第,閏三月又應制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科,以第四等及第,隨即授官弘文館校書郎、試左武衛兵曹參軍。二十多歲的杜牧畢竟年輕,接連碰到這樣的喜事,無法抑制心中的喜悅,笑得連嘴都合不攏了。按照慣例,新科進士要到曲江遊耍。“曲江水滿花千樹”,它是當時最熱鬧的場所,尤其在春天時候,通常是摩肩接踵。晚唐詩人姚合曾大發感慨,要想到曲江從容賞花,非得日薄西山的時候才行,不過到那時,花兒被人看了一天,精神業已萎靡不振,色彩暗淡:
江頭數頃杏花開,車馬爭先盡此來。欲待無人連夜看,黃昏樹樹滿塵埃。這時的杜牧,顧盼生輝,一舉手,一投足,都才情萬種。他們一行三五人來到曲江寺院,碰見一位打坐的僧人,攀談起來。僧人便問杜牧姓名,杜牧得意地報上大名,心想“天下誰人不識我”,滿以為僧人會大吃一驚,露出追星族的狂熱。誰知這位僧人面色平靜,木然地追問杜牧從事什麼職業。這讓杜牧分外失落,同行的朋友趕緊把杜牧連中兩元的喜事拿出來誇耀,僧人依然不為所動。詩人很是惆悵,現場賦詩一首:
家住城南杜曲旁,兩枝仙桂一時芳。老僧都未知名姓,始覺空門氣味長。
杜牧究竟是不是吳武陵推薦及第的,這件事很值得懷疑。小杜有封信名為《投知己書》,其中曾向朋友誇耀當年參加進士科考試的情形:“大和二年,小子應進士舉。當其時,先進之士以小生行看可與進,業可以修,喧而譽之,爭為知己者,不啻二十人。”可見當時看好他的人很多。《唐摭言》說酒席上有人反對吳老的薦舉,理由是杜牧不拘細行。其實杜牧不拘細行、風流名聞天下,是在他及第之後,主要在二十六歲到三十六這十餘年間,這時他基本上在各方鎮使府中為幕僚,有名氣,有才氣,環境寬鬆,有條件充分展示他的風流倜儻。李商隱含蓄地說杜牧“刻意傷春復傷別”,所指的也是這段幕僚生活。估計《唐摭言》中的故事,是依據杜牧後來的倜儻形象編造出來的。
幕府生涯大和二年十月,杜牧進士及第後八個月,他就奔赴當時的洪州,即李賀集序》,就是應沈傳師之弟沈述師所請。杜牧經常往沈述師家中跑,聽歌賞舞,蹭飯蹭酒,還對沈家中的一個歌女張好好很有好感,可惜主人對此女子分外珍惜,搶先一步,成全了自己,將她納為小妾,使小杜空有羨漁之情。大和八年,小杜在洛陽與張好好不期而遇,此時的張好好已經淪落為他鄉之客,以當壚賣酒為生。杜牧感慨萬分,寫了一首五言長篇《張好好詩》。由於情緒飽滿,不僅文筆清秀,而且書法更為飄逸,為杜牧贏得了書法家的美名。《宣和書譜》評論道:“(杜)牧作行草,氣格雄健,與其文相表裡。”清人葉奕苞《金石錄補》也給於了極高的評價:“牧之書瀟灑流逸,深得六朝人風韻,宗伯(董其昌)雲:顏、柳以後,若溫飛卿、杜牧之,亦名家也。”今人所能見到的唐朝真跡少之又少,這幅《張好好詩卷》自然珍貴異常,紙本上有宋徽宗、賈似道、年羹堯、乾隆等一堆名人的鑑定印章。當年溥儀皇帝“北狩”之時,倉皇之中還不忘攜帶此卷,後為民國四大公子之一張伯駒個人所有,又捐贈政府,藏於故宮博物院。
在此期間,小杜另一首與歌女有關詩歌為他博得了盛名,這就是《杜秋娘詩》。杜秋娘本是金陵美女,嫵媚動人,能歌善舞,能聯詩作曲,十五歲時,一曲《金縷衣》就俘虜了鎮海節度使李錡: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李錡聽後,將之收為小妾,讓她度過一段甜蜜時光。後來李錡起兵對抗朝廷,兵敗被殺,杜秋娘作為罪臣家眷被送入後宮為奴,繼續發揮她的專長,充當歌舞姬。杜秋娘再以這一曲《金縷衣》俘虜了年輕的唐憲宗,被封為秋妃。杜秋娘雖然總是唱同一首歌,但智商很高,經常不著痕跡地參與軍國大事,甚得憲宗皇帝寵信。後來宰相李吉甫勸唐憲宗再選天下美女充實後宮,憲宗皇帝自豪地說我有一秋妃足矣。穆宗皇帝即位後,還任命杜秋娘為皇子李湊的保姆。也正是這一任命,讓她捲入權力的角逐中。李湊失勢被廢,杜秋娘也被攆回老家。
到金陵出差的小杜,看見曾經光彩照人的杜秋娘如今又老又窮,便提筆寫下了《杜秋娘詩》。據說這首詩當時膾炙人口,傳唱大江南北,可能是因為大家對這個風雲一時的歌女太熟悉了。李商隱與小杜結識後,共寫過兩首給他,一首自謙“高樓風雨敢斯文,短翼差池不及群”,稱頌“刻意傷春復傷別,人間惟有杜司勳”,另一首起句就是“杜牧司勳字牧之,清秋一首《杜秋詩》”,可見“小李”也認為這首詩為“小杜”的代表作。
在湖州
杜牧在宣州幕下任書記時,聽說湖州美女如雲,便到湖州遊玩。湖州刺史崔君素知杜牧詩名,盛情款待。他把本州所有名妓喚來,供杜挑選。可杜牧看了又看,有些遺憾地說:“美是很美啊!但還不夠盡善盡美。”又說:“我希望能在江邊舉行一次競渡的娛樂活動,讓全湖州的人都來觀看。到時候我就在人群中慢慢地走著,細細地尋找,希望或許能找到我看中的人。” 湖州刺史按照杜牧的意願,舉行了這樣一次競渡活動。那天,兩岸圍觀的人密密麻麻,可杜牧挑了一天,直至傍晚,竟沒有找到一個合意的。眼看就要收船靠岸,在人群中,有一位鄉村老婦人,帶領一個女孩子,大約十幾歲。杜牧看了好一會,激動地說:“這個女孩子真是天姿國色,先前的那些真等於虛有其人啊!”就將這母女倆接到船上來談話。這母女倆都很害怕。杜牧說:“不是馬上就娶她,只是要訂下迎娶的日期。”老婦人說:“將來若是違約失信,又應當怎麼辦呢?”杜牧說:“不到十年,我必然來這裡作郡守。如果十年不來,就按照你們的意思嫁給別人吧。”女孩的母親同意。杜牧便給了貴重的聘禮。
分別後,杜牧一直想念著湖州,想念著這位女孩子。可他官職較低,不能提出調任湖州的請求。後來他出任黃州、池州和睦州刺史,都不是他的本意。等到他的好朋友周墀出任宰相,杜牧便接連寫了三封信,請求出任湖州刺史。大中三年,杜牧四十一歲,獲得湖州刺史的職位。此時距離與當年那母女倆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四年。那位女孩子已經出嫁三年,生了三個孩子。杜牧將女孩的母親叫來。這老婦人帶了外孫來見杜牧。杜牧責問說:“從前你已經答應將女兒許配給我,為什麼要違背諾言呢?”老婦人說:“原來的約定是十年,可你十年過了,沒有來。這才出嫁的。”杜牧取出盟約看了看,想了想,說:“她講得很有道理。若是強迫她,是會鬧出禍事來的。”便送給老婦人很多禮物,讓她走了。為著這件傷心事,杜牧寫下這樣一首詩:
自是尋春去較遲,往年曾見未開時。
如今風擺花狼藉,綠葉成陰子滿枝。
骰子愛情晚唐大詩人杜牧跟著名詩人姜夔《揚州慢》中“杜郎俊賞”云云,所指便是杜牧),當下遂開始悠然吟道:
骰子逡巡裹手拈,無因得見玉纖纖。
張祜一聽,也不甘示弱地接口續吟著:
但須報道金釵落,彷彿還因露指尖。①
語音剛落,兩人就不覺大笑著,反而把原本賭酒取妓的事兒給忘了。
這無非只是杜郎香豔生活的一段小小插曲。而自稱“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遣懷》)的小杜,據《杜牧別傳》記載,在揚州時,由於他的高遠抱負未能如願,便縱情於聲色之好,所謂“每夕為狹斜遊,所至成歡,無不會意”,即是對他這段生活的真切記錄。然而,這眠花宿柳之事一旦多了,自然不能不引起他的上級、時任淮南節度使後來又成為宰相的牛僧孺的關切。牛暗中叫人收集了大量關於杜郎“狹斜遊”的資料,一天下班後把這些資料交給他。杜郎知道這是牛的好意,心中委實感激牛相的不盡關愛,為此他也曾自勵發憤要有一番作為。但當時社會並不允許他的救世抱負得以實現,所以他便又回到了縱情聲色之中。儘管他為人“剛直有奇節”,②可知他本質上乃是一位極具正義感的詩人。
後來杜郎以御史官的職銜出任洛陽時,正碰上司徒李願罷官閒居在家;杜獲悉他家的聲妓之妙為當時第一,而且李又喜歡宴請朝中的名士來附庸風雅。許多在朝做官的也罷,詩人名流也好,沒有不受到邀請而參加宴會的。但李擔心杜這專門視察官員行事優劣的御史,一旦臨場會攪亂他家宴會的場面,就不敢邀請他;儘管杜早已是聲明卓著的詩人和社會名流。然而,杜遂通過朋友表明自己並不想為難李,只是希望也能參加他家的盛會而已;李不得已同意了。一到現場,杜郎對著酒菜獨自豪飲,一副旁若無人的神態。此時,歌妓一百多人已在翩翩起舞了,這使得眾多來客也不由心醉神迷。而杜則獨坐在那裡,偶爾也看到有他中意的,便站起來往南面走過去,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忽然他瞪著眼睛注視著前方,接連喝完滿滿三大杯,轉頭問李道:“聽說您家有一個叫紫雲英的,不知是哪一位?”李心神不安地指給他看。杜又是一陣子凝視,讚歎道:“嗯,果然名不虛傳!那就把她送給我好了。”李一聽,頓時把剛才還擔心杜捅婁子的那種憂慮拋到了九霄雲外,當即大笑起來,並連連說道:“您要是喜歡,只管將去得了!”說到這裡,李笑得連腰都快直不起來了;不明真相的眾聲妓跟著主人的笑聲也都嬌笑了起來。
不用說,整個宴會就這樣地喧鬧開了。杜郎又接連滿飲了三大杯,然後站起來朗吟道:
華堂今日綺筵開,誰喚分司御史來?
忽發狂言驚四座,兩行紅粉一時回!
吟罷此詩,杜郎這閒宕散逸的神態,在場的一干客人都覺得沒人能趕得上他。
這說的都還只是杜激揚意氣中的事兒,而下文所說的這樁情事卻是他心中永遠難以消釋的痛。
紅妝少女文宗大和末年(836年),杜憑著侍御史的職銜又到江西宣州出任幕僚。只是他行蹤所到之處,都沒有碰見心中想要找的女人。後來他心想浙江湖州歷代都是著名的州郡,那裡不僅風景奇美,尤其是人文薈萃,同時還蘊藏著許多美女,於是他便極想去遊歷一番了。況且,當時在任的崔姓刺史又是他所欣賞、並曾予提拔過的;而崔也很明白杜的用意,所以等到杜到來,崔盡其所能地將那些美麗的歌姬舞女提供給杜選擇。但杜凝視一番後,竟一個勁兒地搖頭,並嘆口氣說:“美矣,未盡善也!”崔一聽,也不覺有些失望了,只得豎起耳朵聽他有何高見。杜沉思一下說:“您能不能搞一次水上游玩活動?屆時全州士民將都會來觀看,我也出來走走看看,或許能找到心中比較滿意的。”
崔照辦了。活動舉行的當天,來觀看熱鬧的市民真可謂人山人海;熱浪與江水齊飛,心情共紅妝一色。然而,杜仍沒有找到一個使他中意的。就在活動正要收場時,驀然間他發現在靠岸的船隻上,有一個老太太手拉著一位紅妝少女在張望著什麼。該少女年紀約摸十來歲,杜火燒火燎地跑過去定睛看著,然後他欣喜若狂地喊著:“啊!這可真是國色天香的人兒啊!以前的無非都只是擺設罷了!”於是他便使人邀請這母女倆到大船中來坐談。她們由於不知要幹什麼,心中都很害怕。杜郎對老人說:“我並不是現在就要納娶您女兒,我是為以後做準備的。”老太太和她女兒這才放下了剛才還懸著的心。而老太太則頗為沉穩地問詢:“如果將來失信,那又將怎樣?”杜說:“我用不了十年時間就要來這裡擔任地方官的,你就等我十年好了。如果屆時我還不來,那麼你就是嫁人,我也決不會責怪你們!”聽罷這話,老太太便答應了;於是杜遂用十分豐厚的禮品下了聘禮,然後高興地同這母女倆作別。
回到朝廷後,杜心中常常惦念著這湖州女孩,但由於他的官職仍還很低,所以一直未能去成。後來他又做過諸如黃州、池州、睦州等處地方官,但都沒有中意的,心中便越發想念她了。直到他朋友周墀當上了宰相,杜便一連寫了三封信,要求能調到湖州任太守。等到宣宗大中三年(849年),終於如願以償的他急忙派人去尋找當年跟他訂有盟約的那母女倆。然而,此時距離他們初次見面已有14年了。
那女子終於被找到。手下差役稟告說,對方已經出嫁三年了;而且,她也已成了三個小孩的母親。杜郎剎那間便愣住了,許久才醒悟過來的他便急切召見她們來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太太擔心杜會奪走她女兒似的,就把她三個小外孫也一同帶上了。杜郎傷心而且不無懊惱地問道:“我們不是訂過盟約說好讓你女兒嫁給我嗎?那為什麼還反悔把她嫁給了別人?”這老太太鎮定地答道:“老爺,您上次同我們約的可是十年時間啊;您還說過,如果十年不來,我們便可以出嫁了的。我現在就是按照咱們約定去做的,所以小女出嫁也已三年多了。並且,您請看看,她現都已有了三個孩子。”說到此處,老人便禁不住齊刷刷地流下一大把渾濁的老淚;原本被驚嚇著的美少婦也低著頭跟著默默哭泣。而此時,她們身旁那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看到大人一哭,就更是使勁地哇哇哭叫開了。
杜郎心裡固然難受之極,但覺得老婦人的話句句在理,遂不覺嘆息道:“您說話也夠耿直了,不過那也確實在理。咳,我也就不再勉強你們什麼了。俗話不是也說‘強扭的瓜兒不甜’麼?事到如今,我還能說些什麼呢?唉!”於是杜郎拿出一份厚禮贈給她們,並親自把她們祖孫三代送出了府衙。
黯然神傷地回到寓所的杜郎,就再也禁不住地痛哭起來。他感到造化真是弄人,悲傷自己的功業難以建立,身世尤其令人難以捉摸。哭夠後,他便寫下一首題名為《嘆花》的絕句,來作為這樁使他痛悔交加但又極富哀感頑豔的際遇的記錄。後人知道這事的,也不由深為嗟嘆不已。該詩道是:
自是尋春去較遲,不須惆悵怨芳時。
狂風落盡深紅色,綠葉成陰子滿枝。③
按:① 《全唐詩》以此詩全屬李群玉,題為《戲贈姬人》;唯文字則頗有異者。 ②具見《唐書》本傳。③ 此從《唐闕史》。“較”,一作“校”,其義實同;然與杜牧《樊川外集》不同。《外集》稱此詩題目一作《悵詩》,其全篇則曰:“自是尋芳到已遲,往年曾見未開時。如今風擺花狼藉,綠葉成陰子滿枝。”
參考資料:
1、
李玉安 黃正雨 .中國藏書家通典 :中國國際文化出版社 ,2005年版 .
2、
唐摭言·卷十三:張祜客淮南,幕中赴宴,杜紫薇(杜牧)為支使,南座有屬意之處,索骰子賭酒